從法國戴高樂機場飛往上海,整夜在飛機上度過,未有好眠,一大清早一下飛機拖著行李投宿旅社,見到大床猶如在沙漠中見著綠洲,再也不想管什麼白天晚上調時差的問題,只想趕快解渴睡覺,向櫃檯前的冰箱走去,拿了一瓶啤酒,付了帳,櫃台小姐趴在櫃上側著臉,酸著說:「一大早的喝〝啤酒〞阿?」啤酒的尾音拉地特長,人說上海姑娘你儂我儂,尾音拉著特別嬌嗲,但這酸啤酒尾音聽了讓人不舒服。
我禮貌性地笑了笑:「口渴」,轉身上樓,上海人其實算各管各的,只要不犯著別人,通常不愛被人約束,日常生活還滿常聽見〝關儂啥事〞,這上海姑娘倒對我一大清早就喝啤酒的舉動大表興趣,可惜這部分表現出冷眼旁觀的態度勝過真心關心。
上海人的個性自成一格,很是特別,把上海人和其他省城的人擺放一起,就顯得非常突兀,一開口,大家便知是從上海來的,嘴上不說,心裡早吱吱喳喳成一片:「唉唷……上海來的阿!」臉上神情便會不自覺得露出厭惡。
在日本京都投宿時,恰巧遇到留學英國的大陸人,討論著中國的變化,聊到上海,就不得不提到上海人,可以說被所有省城的人所討厭,那些斤斤計較、精明、咄咄逼人的言語讓人很不舒服,不知不覺上海人變成全民公敵,讓人厭惡到這番拿出來公審的程度。
上海人說話快,快到簡直讓人無法插話,更不用說客人想表達意見。打電話到旅社櫃台問一大早是否可以check in的問題,我還真得懷疑他們講話都是腳踏三七步,手插著腰說:「我跟你說,我給你一早入住,就是你可以住進來的意思……」就像包租婆叼著煙說的感覺。
我實在很不想去爭辯服務人員要有服務的基本態度,連國際線的空服員到地勤服務人員都是這樣的態度,我真得很想寫信給上海市長韓正,請他們僱請日本人來教什麼是服務精神,也請教導多說「請」「謝謝」「對不起」禮貌運動。
在路邊攤買小吃,店家問客人:「要不要加點辣?」
客人回:「給我上點吧!」平淡的命令語氣,冷冷地打著手機
在上海的友人說:「在上海出門要帶殺氣,隨時要有與人吵架的氣勢。」說得一點也沒錯,個個都帶殺氣的結果,使上海變成一座沒有笑容、熱情、充滿健康活力的城市。
休息了一天後,一早立即出發到世博,一入園才發現中國館的票已經發完,台灣館早上的票也發完,隨便一個館外都是長長的人龍,一些熱門館得排上七八小時,這些人都早已買了點心午餐,甚至椅子準備長期抗戰,看得我們心都涼了。當天入園人數破50萬,這50萬大軍比任何一個建築都更氣勢磅礡、震撼人心,嚇得我們隔天立刻更改行程,出發到杭州。
杭州是著名的古城,心有嚮往之。在旅館報了個團,人民幣$98杭州一日遊,一大早起了個身,七點坐進遊覽車,七點二十準時開車。這團遊客算是七湊八湊成一車的散客,跑單幫的人幫旅行社招了生意,把客人送上車,大約可以賺$20塊左右。這車剛好有三個人沒給準時送上車,苦苦在後面追趕,遊覽車在路邊停了又靠。
導遊小姐:「先生你在哪阿?每次你都說五分鐘,我們等了五分鐘,你都還沒來,路邊是不能停車的,會被警察開單,我們已經等你等好幾次了,等到我車上的客人都跟我翻臉了。你這他媽的說是怎樣阿?我只是幫人打工的,你這他媽的來他媽的去,要叫人怎麼做事阿?」上海姑娘講的話又快又急,說出的話達達達比子彈都快,火氣顯得特大。
一路往南開,經過南站,遊覽車已達高速公路,停了一會,還等不到車,過了高速公路收費站,導遊小姐明確的跟跑單幫先生說明了位置。車上的人早已鼓動了起來,由於我們坐在前排聽得特別清楚,隔壁的婆婆先行起義。
婆婆:「我四五點就起來準備坐車,等著去杭州的行程,他們三個遲到是他們的問題,為什麼我們要等他們?」大家你一句我一句,都快擠到司機那,看看是哪三位,準備一舉殲滅,不准三人上車,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凍結。
跑單幫的先生到達後,收了錢,和導遊小姐吵了吵,車上已經亂成一團,就在遊覽車的門準備關上時,車上客人督促接著下面行程的同時,跑單幫先生一個箭步衝向司機揮了一拳,這下可好,司機哀喪著臉說:「牙齒都掉了幾顆要怎麼開車?」
年輕的導遊小姐更絕地說:「你們看,你們沒肯讓我等幾分鐘,現在司機不能開車了,另一個接手司機要兩個小時後才能到。」
後面的更年邁婆婆發出如雷大吼叫說:「你們這些上海人,都愛喳呼喳呼地說,要開車就趕快關門,又愛在那邊吵,就直接做事就好了,一天到晚喳呼喳呼瞎說。」婆婆一針見血點出上海人的毛病。
余秋雨在「文化苦旅」一篇「上海人」中說:「我發現,上海人的這種計較,一大半出自對自身精明的護衛和表現。智慧會構成一種生命力,時時要求發洩,即便對象是如此瑣碎,一發洩才感到自身的強健。這些可憐的上海人,高智商成了他們沉重的累贅。沒有讓他們去鑽研微積分,沒有讓他們畫設計圖,沒有讓他們去操縱水流線,沒有讓他們置身商業競爭的第一線,他們怎麼呢?去參加智力競賽,年紀已經太大;去參加賭博,聲名經濟皆受累。他們只能耗在這些芝麻綠豆小事上,雖然認真而氣憤,也算一種消遣。」
這下我們可慘了,一整車的人在高速公路上吹涼風,等另一個司機的到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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