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友人一行人中的兩位女生,上了淡妝,分別有兩位王子呵護著,乘坐一台轎車,襯著自己穿著連睡衣都比不上的破爛衣服,工作褲上還沾染著白油漆,不管洗過幾次都不掉漆的高級油漆,看著自身的打扮和年輕的都會女子一比,想起現今和以前當國外業務的自己比較,過去臉色慘淡又病態的白皙已經曬出健康的色澤,坐計程車司機伯伯說道:「剛畢業阿?」。

 

「還沒呢!還要回學校打籃球參加比賽,皮膚愈曬愈黑了。」吐著舌頭,莞爾一笑。

 

這幾年放逐自己突然放牛放出心得來,忽然真正了解妝扮社會化的意涵,以前自己裝扮的那些奢華襯得不是社會地位,而是心靈的空虛,空殼的人生需要某些東西來填補,在虛虛實實之間完成圓滿,自以為曾經入流過,但卻從沒有真實過。裝扮是虛,自我是真,我把自我賣給魔鬼換得社會化的面容,如打在豬皮身上的標誌,沒有靈魂,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,更談不上後悔。回首過往的歲月,如走在荒煙漫草的田埂上,沒有山谷的回音聲響,更沒有大樹壯闊的景緻,現今走在田埂上,迎面而來只有一間抽油煙機轟轟作響的小屋,一切從「心」開始,誠實地面對自我,不讓自己感到如同機器不停運轉的空虛,耕「心」一畝田。

 

三十多歲的你,問我空虛是什麼?我常聽得你說,走進實驗室裡,面對著機器轟轟運轉,常常詢問自己:「人生的目的何在?」順著社會的脈動,乖乖當了個書呆子,學校為你裝扮了一身好賣的價錢,打上蝴蝶結,推出校門。一出社會為了聽幾聲銅板掉在地板的聲響,得先忍受Fab裡因異常狀態出現的嘈雜,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,整夜不得闔眼。有做過多偉大的事情?你誠實地回答自己:「沒有」,從小貧苦,去工廠打工賺錢都來不及,哪來的時間當志工,發現到現在原來自己只是斂財的一條小蟲。

 

對著自己的答案,怔怔地想了一遍又一遍。

 

「我為何而活?」你又問自己

 

「為妻小?為古稀的老母?」這答案來得太制式,你根本沒結婚,哪來的妻小?古稀的老母身體活地比日夜顛倒的你還硬朗,為老母?你把自己想的悲情又高超,一肚子「壯烈」的奉獻,卻不知所為何來,讀了一輩子的書,發現都是死的,打線上遊戲打到現在,發現倒是先輸了一條命,工作到最後把自己身體搞壞,才體會是「撞裂」了自己的人生。

 

突然善心一動,發現了自己人生的光明面,你意志堅定地告訴大家即將飛往澳洲學英語,你這人寧願打遊戲打到歸西,也不會碰ABC,才說出是和公司裡一位線上女作業員一起去的。幫女孩買了筆記型電腦、手機、機票,付清了學雜費、租屋費,我懷疑你是否在皮夾放了成打的保險套。誰知陪伴你的是遊戲,女孩的一顆心早就和房東兒子緊緊相依偎,你連指甲的片屑都沒摸著,就這麼悶著頭緊急撤出被攻占的堡壘,受了一肚子的氣,發現女孩只有來要學費的時候才會跟你說話,還沒奉養老母前,倒先幫助一個失學的少女,明明知道花的五十萬可以在金錢豹升級為VIP大客戶、在大陸的窯子可以隨心所欲挑上一個西湖美女,保險套成打成打的用。而你現在突然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,從以前鄙視男人的遊戲,到現在加入男人的世界。用錢,把自己從男孩變成真正的男人;用錢,找回自己和自信;用錢,讓空虛和寂寞不近身。

 

你彷彿看清錢幣擲地有聲,鏗鏗清脆,滿谷回音,滿手力量,你又玩起斂財的遊戲,加班加到一天只睡6小時,有血牛之號稱。但現在已不是當年玩線上遊戲、幫助失學的少女就可以補得過心靈空虛的少年,攢得的金錢讓你在股市、窯子玩得更大更兇猛,你心有戚戚焉地說道:「那些超過三十五歲的男生,在店裡面,已經不興性趣,只是抱著美女談天說地,提昇心靈的層次。」我懷疑你是否在預告你空虛的三十五。

 

在你意志最薄弱的時候,又問了一句:「人生的目的何在?」

 

你像是走到死胡同的小孩,不懂的轉彎,天黑看不見眼前的高牆,把自己的頭撞出一個大洞,不信邪的大叫:「這一切都是幻覺,騙不倒我的。」不知把自己的頭撞出幾個洞來才又問出了相同的問題。

 

「你是被空虛給吸乾的空殼,成了魔鬼,沒救了。」我說

 

時間和金錢總是對立,青春和成熟無緣,學識和線上遊戲變成黨派之爭,這些矛盾的一切把你壓得喘不過氣來,「那麼何時才能問津人類自古至今一直苦苦期盼的自身健全?」你追著問。

 

你發現生活不過是在重複前人的歷史,你突然對自己的人生感覺十分厭倦,你迷惘地看著海,一陣陣波光粼粼飄動的月光把你帶向嫦娥,希望有一位下凡的仙女來拯救你的人生,便向著海光腳走去,驚覺年邁的老母還在,擦拭被酒瓶玻璃割傷的腳底,再度走回城市,尋找「人生的目的何在?」的答案。

 

「原來邁入三十歲的人生,真憂鬱的可以了!」你這麼註記著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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